大年初一到赣州。郁孤台、古城墙、客家大院、八境公园,一路走来,没见到什么人。这倒挺适合寻访古城的那点古意。但人太少了,年味就淡了。以为赣州人过年,喜欢待在家里。爬上八境台,才知道人都去了浮桥。密密麻麻,一桥人影,岸边游人,俨若游龙。
穿过涌金门,沿古城墙往右走,几分钟就到了码头。捏面人的、吹糖人的、卖冰糖葫芦的、生肖剪纸的、卖灯笼气球的,蹲着坐着站着吆喝着,嘈杂声里,年味就从岸上到了桥上。
也有人走到对岸,但大多数人只是到桥上走一走。有的走着走着就停下来,他拍、自拍,摆几个造型,笑一笑,继续向前;有的走过来了,又踅了回去。浮桥,还真值得流连。其他桥梁,走不出这样的感觉。木桥太颠,吊桥太晃,石桥铁桥钢筋水泥桥又太硬。浮桥,是在同水亲切对话,因此就巧借了水的柔软与动感:不颠,也不太晃,有点摇荡的意思,但非常克制,载浮载沉,又不浮不沉,浮桥懂得水波的心思。江水很蓝,经过落日余晖的晕染,荡漾出暖暖的色调,心也跟着温暖起来,跟着荡漾起来。孩子们手上的面人糖人冰糖葫芦或是灯笼气球,有时也有点动感。今日气象,往昔风情,让人浮想联翩。
(资料图)
浮桥长400多米,由100多只小船拼接而成。始建于宋乾道年间(1163—1173年)。《宋史》记载,是洪迈主政赣州时所建。我有洪迈的《容斋随笔》,知道他知识广博,他的德政是这次到赣州才知道。
赣州浮桥学名惠民桥,又称东津桥、东河浮桥、建春门浮桥。
赣州城三面环水,章江、贡江汇入赣江。以前,章江、赣江都有浮桥,20世纪80年代被现代公路桥梁取代。贡江这座浮桥,就成了宋代的孤本。
我在浮桥上漫步,我在浮桥上拍照,我伫立桥边,看游人从身边走过,看江水从脚下流过,看宋代古城墙迤逦而来:八境台隐约可见,涌金门灿然入目,建春门城楼正临流照影。我感觉,赣州的历史离我近了。对岸是郊野,远山参差,云低野旷,水碧天长。我感觉,我离自然近了。现代人用来抚慰心灵的文物古迹和自然风景,一走上浮桥,就两者兼有了。
过年是挤了一点,闹了一点。但拥挤热闹搁在浮桥,总归是古朴的味道。
背后是20世纪50年代修建的东河大桥。离浮桥至少有两公里;一字横跨,凝重、简朴,同浮桥很搭调。赣州的现代桥梁十好几座,其中不乏时尚的造型,但都同古城墙古浮桥保持了距离。
从建春门码头往对岸走,古城墙逐渐低矮下去,原来隐身树影的现代楼宇渐渐显露出来、高耸起来。因为距离够大,高楼大厦就淡化为背景,铺陈在暮霭云天。
郭沫若来赣州的时候写过这样的诗句:“广厦云间列,长桥水上浮。”赣州有广厦去追随时代潮流,但它对古代建筑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有意识的礼让。留有历史的通道,年味可以浮动起来,城市却不会漂浮了。
(作者: 尹新秋)
【编辑:赵可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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